【知妙】童话之乡 番外二-道路
阅前提醒：《童话之乡》同人本解 禁番外，共两则。这是第二则。前文见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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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道路
一
虚空论坛〉〉匿名区
【你们看到那个家伙了吗？】
【那个讨厌的家伙、目中无人的家伙。】
【他真是个***，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
小草神重置了虚空之后，卡维在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新奇地把玩着虚空终端，钻研着各种自己从未了解的功能，不知觉再角落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帖子。
点进帖子，看到内容，卡维匪夷所思。
这群人是在打什么谜语吗？
恶意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甚至有连串的被屏蔽的脏话。
卡维皱着眉，点击一个充满黑泥的对话想回复，却发现在帖子发言要输密码。
他被气笑了。选择举报之后，他继续皱着眉，往下翻。
【真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会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我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室友和我打招呼，他倒好，把室友丢一边，径直走了，让室友和我聊天，室友追他追得可狼狈了。】
【别说了，我还听到他室友问他吃土豆还是西红柿。对方选西红柿，居然是因为省钱。真不知道他的室友怎么忍得了……】
【斤斤计较……】
翻到这里，过滤掉那些不堪入耳的词句，卡维开始觉得情节有些眼熟，他看看发帖的时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等等，他们难道是在说艾尔海森？
卡维怀疑，却又不敢轻易相信，只能小心地论证。
*
自从到外面，见识到各色各样的食物，卡维就格外热衷于买菜做菜。
昨天，卡维拉着艾尔海森上街的理由是：“今天家里的菜是不是没了？要出去买菜啊。”
他对艾尔海森声称自己在钻研新菜色：“我想把它做成桥梁的模样……”
艾尔海森想起他曾经做的菜，那些菜肴外观自然精美，但味道……
他一眼难尽地望着俯身挑挑拣拣还自说自话的卡维，就抛下他大步往前走。
“什么吗！”卡维从小摊上抬头，只看到艾尔海森的背影，急急忙忙地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喊，“搞什么啊？这么嫌弃！别惦记你那葱油饼了！等等我！”
艾尔海森停下脚步：“你才是，别惦记你那奇怪口味的外观菜了。”
“什么啊！”卡维气得要命，往前跑。
等追上艾尔海森，卡维却主动牵住艾尔海森的手，望向艾尔海森，气恼化为微笑。
艾尔海森斜视他一眼，任由他拉着了。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倒也和谐。
但卡维是个热络的人，爱好交友，一路上又和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他的应酬络绎不绝。
艾尔海森看他和别人说来说去，戴着耳机没有表情，再度一个人走了。
“什么啊，又来？”画面重演。
卡维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无奈地问：“别生气啦。和你走和你走。所以今天吃什么好呢？”
卡维的眼睛明亮，带着期待，看向摊子上新鲜的果蔬。
艾尔海森瞥了他一眼，指指摊子上的标语：“今天西红柿打折。”
卡维立刻放弃了土豆，俯下身，对着西红柿挑挑拣拣：“那我们中午吃这个吧！”
他哼着歌，在阳光下把半大不小的西红柿握在手里端详，轻嗅了一口，笑容更大。
艾尔海森在一边等着他，没有离开。
他们明明挑选得很高兴。
那么富有生活情趣的事情，怎么到这群人口中成了这样。
还有，一想到有这么多双眼睛包含恶意的盯着艾尔海森，盯着自己，卡维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群人在观察艾尔海森的时候，或多或少记录了他和卡维的举动。毕竟他们的生活是那样紧密联系，不可分割。
卡维越往下浏览，越肯定他们说的是谁。可卡维却不知道这些恶意从何而来。在他看来，艾尔海森是那么好一个人。尽管他有时候嘲讽他，但他还是那么好一个人。
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说？
卡维按着虚空终端：帖子到了要翻页，剩下的要输入密码才能看。
卡维咬牙，压不下心里的难过与火气，胡乱试了两下，最后输入艾尔海森的姓名时，所有的帖子向他展开。
卡维差点拎不住终端，一时间震惊得有些愣住：什么鬼？居然真的是艾尔海森的名字。难道这就是恨得深沉的爱吗？
卡维很快回神，一目十行地掠过帖子，看着越来越离谱的发言，噼噼啪啪地打字回复。
【不思考原因而责备别人是差劲的行为。即使是你们口中的人，他也在他对应的职位做得很好。】
【语言不是用来毫无道理苛责的工具。】
结果这群疯子越聚越多，卡维和他们当场熬夜大战三百回合。
*
第二天卡维顶着黑眼圈出来。
“怎么回事？”正在享用早餐的艾尔海森看到卡维的模样，放下了早餐。
“虚空上聚集了一群神经病！”卡维不客气地点评，又问，“你是不是得罪了谁？太离谱了。”
卡维说着，把虚空论坛的帖子转发给艾尔海森。
“看说话的口吻，应该是教令院的学生……甚至这几个，我感觉像我认识的人……”卡维点了点几个名字，怀疑的同时深感离谱，“他们怎么会这么密集地针对你，你每天的生活行踪都暴露在上面了……”
“人群常是人的坟墓。”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地看完恶意评论，在卡维的回复上停留一会儿，毫无感触地关掉了终端。
“就我在意是吧？”卡维不怎么服气地瞪着艾尔海森，黑眼圈格外明显。
大早上起来他连头发都没梳，直奔目的地找他呢。
“看样子，你没有画完说要画的图。”艾尔海森摇头，“如果少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会活得轻松很多。”
“我可不理解你在想什么。”卡维继续瞪着他，“就算和你没关系，他们的指责也并不合理，充满偏见与人身攻击，这是不健康的、应被纠正的行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了解你，应当为你正名。”
艾尔海森：“就广义上，我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也没有太多声名。却忽然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权势。所以有些话语出现，也算是合理。你不必在意。”
卡维反驳：“哪有，你这么聪明，我就这么喜欢你。虽然我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你，但我想我这么喜欢的你也被别人喜欢，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喂，如果我被别人指责，难道你不会出面？”
艾尔海森凝视卡维：“两码事。”
卡维的话对艾尔海森有太多毛病，他甚至都懒得一一指出。
事实上，希望世间善意都被善意对待，这根本不可能。如果纠结于这些无谓之事，世间许多光阴就会被空耗。
不过卡维就是这样一种人，他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无缘无故地针对其他人。
艾尔海森看他常常在像看一只盛满水的高脚杯，行将歪斜，却不知何时倾覆。
“照这样来说，你也应该很在意人们对你的评价。”艾尔海森陈述，“但事实并不是完全如此。你忽略了帖子内对你的褒贬。”
“何况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也就不会拿出迪让的信件，为清算阿扎尔证明了。”
伴随着大贤者的倒下，艾尔海森担任代理贤者，小吉祥草王上台，很多旧有的秩序开始清算。
而迪让正是证据中的一环。作为迪让唯一的学生，卡维不可避免地为之作证。
批评家对他的评价也多了些负面的内容。无论如何，一个指出为自己尽心尽力的老师的错处的人总是为人所忌惮的。
倘若不是他广于交友性格友好，恐怕现在的评论也要像他的老师贬低多过褒扬。
卡维笑意微敛，挑起下巴，学着艾尔海森的话说：“两码事。”
“不过是因为你认为他们说的没错而已。”艾尔海森嘲讽着卡维的心软和自以为是。
“哼，反正你也不想管这事，觉得这无所谓。”卡维双手环臂，向他吐舌头，“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赛诺，还把怀疑的人选告诉他了。”
艾尔海森停顿一下：“你什么时候和赛诺关系这么好了。”
只是一下没有看他。他又发展了什么人际关系？
“哼，岂止赛诺，还有提纳里我也认识……”
艾尔海森淡淡地望着卡维。
卡维表情正经起来：“赛诺是我上次在沙漠中搭建筑的时候遇到的。提纳里是朋友的朋友。后来发现赛诺和提纳里两个人都认识……关系逐渐好了……”
“而且，提纳里还有两只耳朵！”讲完，卡维促狭地笑了。
艾尔海森：“这可不礼貌。”
“当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让我馋别人的耳朵，那你让我摸摸你的耳朵呀。”卡维想把手放到艾尔海森的头上，被艾尔海森躲过去。
“行吧行吧。”卡维收回手，看了眼艾尔海森，摇头叹气，“老早就想问了，你该不会又生气了吧？或者，你不会一直没有消气吧？”
卡维这么一说，倒显得艾尔海森很小心眼。
他没有回答。
卡维却很笃定：“你就是一直在生气。似乎刚刚还更生气了。可你到底气什么啊？”
卡维一边拉住艾尔海森的手，在他的手上乱画图形，一边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少？还是因为我交了朋友？之前买东西也是这样，一和别人说话你就走。所以……”
卡维抿唇，小心地瞥艾尔海森：“我到底哪里让你感到不安了。”
哪里都感受到了。
但艾尔海森没回答，他当然也觉得自己这种情绪出现得可笑而匪夷所思。
他的掌控欲日益增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兰那罗和森林书遗留下来的恐惧。
——失去与无法拥有的恐惧。
他却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卡维。
卡维实在套不出他的话，只能气呼呼地甩手离开。
艾尔海森没有出言挽留。他清楚症结在哪里，清楚它消除的困难程度，也清楚这样下去发展的问题。
他知道需要调节，却难以迈出步伐。
二
风尘仆仆的建筑师，迈入沙漠，站在烈阳下，与建筑团队沟通着。
日光明亮灼热，直射在广袤的沙尘上，直射在人的眼中，人在其中几乎要烤化了。
卡维擦了擦额头的汗，和建筑工人一同亲力亲为时，看到赤脚的小孩扎着头巾站到建一半的工程前，小孩那被太阳照到的眼中闪烁着憧憬。
“很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要不要进去看看。”卡维放下手头的工作，露出笑容，走到孩子面前，拉住小孩的手。他注意到孩子的手心非常粗糙，有着沙砾残留的痕迹与劳作的茧子，而对方的眼神目光却警惕又渴望。
卡维有些心疼。
小孩犹豫再三，最终警惕战胜了渴望。他甩开了卡维的手，匆匆跑远到垣墙后，过了会儿又害怕地探出头，在收到卡维目光后，快速钻回墙内。
卡维叹了口气。
施工的人也擦擦汗水，走到卡维身旁：“别在意啊。这小子，他的父母就是被教令院赶出去的……”
“我当然不在意。下次有空我不在，您带他来看看吧。”
施工的人笑得越发真诚。
沙漠与雨林的子民间隙由来已久。一道防沙墙更是坚固的屏障。但人与人之间却能轻易地建立他们的友谊。
卡维拿着钢卷尺对着材料比划，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唤他。
“卡维学长！”
卡维转头，看到了他的学妹。说是学妹，不过是上过几堂课的关系。但对方似乎很崇拜他的能力，崇拜他的建筑，向他问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问题。
不过自从他专注于建筑的工程开始，不再去往教令院，遇到的就少了。
今天她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到沙漠，还穿着一身教令院的服饰，在周围人戒备中，匆匆忙忙问：“卡维先生，您真的和艾尔海森是室友吗？”
卡维挑眉：“当然。”
学妹咬牙切齿地说：“艾尔海森根本不会关心你的。他傲慢，目中无人，让人讨厌恶心……”
等等，听着熟悉的话语，卡维反应过来：该不会，她也是那个离谱帖子中的一员吧？
卡维开始回想那些回复里有哪些比较贴合这位学妹的习惯了。这么一说他还确实又在那些高度统一细节却不同的话术中敲定了两个怀疑人选。
他心情凝重，面上不显，只斩钉截铁反驳：“不，他绝对不是。”
学妹：“他就是那种蔑视我们的能力的人……”
“他没有，说起来你不信，他几乎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卡维一边说着，一边向大汉比了个手势。
“谁说的，他就是那么讨厌……你居然为他说话……”
阳光过于炽烈，风不能带来凉爽，反而卷起地上滚烫的沙砾，让它打到人的脸上，打得生疼。
学妹拽着卡维的手，被沙砾扭曲了面容，只有眼中的怨恨与不满清晰明确正如未被风化藏在沙里蹩脚的石头：“你背叛了我的信任！”
“我一直以为尽管你背叛了你的老师，那也是做了正义的事情。还一直为此和别人争辩，没有想到！”
这类的言论，卡维也在那个帖子里看到过。那群人在帖子里互相争执不过一会儿，又很快达成一致意见，不再攻讦卡维，转而攻击另一个人。
可现在……
卡维问：“这就是前一阵子你不再问我问题的原因？”
“没错，你辜负了我，也辜负了你的老师！”
究竟什么样算是辜负呢？
卡维一边思量这个问题，一边回答：“对此我深感歉意。但我所做皆出于我的本心。”
“不，你也只是踩着你老师的尸骨上位。”她声音尖锐，刺到一旁的施工者耳中。
沙漠人直来直往，均替卡维愤怒，握紧了手中的瓦刀，靠近自说自话的学者。
卡维向他们摇了摇头，他们勉强压下动作，然而并未推开，而是半低头，脊背拱起，刀尖仍对准学者，像即将进食的猛兽。
说实在话，卡维确实是想要知道其他人的真实看法。
然而这样的看法是真实吗……
听着谩骂声不绝于耳，看着学妹的面容被砂砾被怒火扭曲，卡维没有动作，他时不时地回复几句她的话。
周旋了一阵子，学妹的怒火越发旺盛，风纪官赶来了。
看到风纪官，学妹歇斯底里地想要攻击卡维：“你还在欺瞒我们！”
想听的话听尽了，想等的人也等到了。卡维伸手，拍向学妹的后颈，稍用力，她就倒下了。
赶来的是卡维的熟人，大风纪官赛诺。
卡维询问赛诺：“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状态不大对劲。”
“这是被切断与蜂巢连接派出去的人，西拉杰的保护措施。”
“蜂巢？集群吗？西拉杰？”卡维发出疑问，“那个有名的因论派学者？发生了什么？”
“艾尔海森没和你说吗？”赛诺说，“他已经在解决调查这件事了。不过她会找你，而你会这么快联系我倒是出乎意料。”
赛诺搜查出还有一个人被派到卡维那里时，眉头紧缩。
艾尔海森听说却并不是很担心。
看来他是正确的。
“他没和我说。”卡维皱起眉，束缚住学者的双手，把她递给赛诺。
他略有调侃地说：“不过，看你急匆匆的样子，难道你是认为我会包容或者包庇她吗？”
赛诺没有反驳。
卡维愣了片刻，没想到赛诺真这么以为，不由哑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不在意他们对我如何。但不代表有理由替真正被伤害的人宽恕。”
赛诺捆住学者，将绳索绕得更紧些，此刻不由赞同地笑笑：“情有可原，但罪无可赦。很不错的想法，如果大家都愿这么想，风纪官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卡维摇头：“没能劝服她，仍是遗憾。”
“你尽力了。”赛诺宽慰，“下次要不要我们去一起吃饭，提纳里也有一阵子没见你了。据说吃饭能有利于缓解情绪。”
卡维被赛诺弄笑了：“你这话和我的朋友说上厕所有利于放松一样。”
赛诺：“这个说法，也许可以编一段笑话出来……”
卡维讪讪，不知怎么附和。
他们俩在这闲聊，建筑工人拉了小孩过来，小孩有点不情不愿地抓抓脑袋。工人推了推小孩，小孩抬头警惕又担忧地望向卡维：“哥哥，你没事吧？”
谩骂声都飘进了小孩子的耳朵。
卡维稍有不好意思：“没有事情的，谢谢你。”
“以后想要看建筑的话，别害怕，可以找我。”
小孩扒拉着叔叔的衣角，他嘟囔：“教令院的人不欢迎我们。”
赛诺在旁边说：“以后不会了。”
“是啊，随时随地来玩。像你身边这位大哥哥，也是沙漠的人呢。”
“我还认识教令院的学者，他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
“是不是‘巴螺迦修那’！”小孩眼睛一亮，亲切了很多。
卡维稀奇地看了眼小孩，这个词汇还是他听兰那罗说的，不知道小孩怎么知道的。
“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他也是雨林的人。听说他们那里的巡林官就是这样，不知道耳朵好不好摸……”
卡维听着不由笑了：“是呀，不知道好不好摸……”
赛诺咳嗽两声，卡维摸了摸鼻子，本想收敛，又扯了赛诺做筏子：“赛诺哥哥和那个哥哥是好朋友，让他给你介绍。”
*
在赛诺被小孩子缠上时，建筑团队的施工仍然在进行，卡维继续去忙工作。
不过才刚刚拿起钢卷尺一会儿，小孩就蹬蹬跑了过来：“哥哥，有人找你。”
卡维回头，灰发的大书记官姿态悠然地跟在孩子身后，目光落在仍是半成品的建筑上。
还是担心不下呀。
卡维挑眉，放下手头的事情：“艾尔海森，你过来啦。”
艾尔海森从建筑中回神，卡维满脸的灰尘与风沙，却浑然不在意，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美吗？”
卡维无比自豪地问着。
艾尔海森向他泼了冷水：“这只是半成品，我看不出什么。”
“真的看不出什么吗？呵，嘴硬。等搭建完成，我一定要让你看看。”
“哦？让我看什么？”
两个人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贫嘴，显出没有正事就吵个会没完没了的态势。
不过所幸，没几分钟，赛诺就来了。
在生论派学者的救治下，被收押的学妹清醒了过来，想见卡维。
卡维闻言立即起身，艾尔海森跟在他的旁边。
沙漠的雇佣兵也不依不饶地跟了后面，保护卡维的安全。
卡维纳闷：“怎么都不放心我？”
艾尔海森凉凉地嘲讽：“说明你本来就不能让人放心。”
“呵，有你在，我还不能放心吗？”
这下艾尔海森不说话了。自觉胜利的卡维得意地背着手往前走。艾尔海森嘴角微微上扬。
雇佣兵稀奇地瞅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
学妹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行为也很不好意思。
在雇佣兵赛诺艾尔海森一众人等的凝视下，她诚恳地向卡维道歉：“对不起，学长，向你说了这么过分的话。”
卡维摇头：“没有关系。”
不过这么多的话语能吐露出口，想来也是本来思索过的。
“你说了什么？”艾尔海森开口。
“呃……”卡维想了想，还是没阻止学妹。反正艾尔海森总会打听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我指责了学长出卖老师。”学妹没有注意到这些眉眼官司，愧疚地低下头，“我，我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出口的。
但……
学妹抿抿唇：“学长，你究竟是怎么看待你的老师的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确实她深感困惑的问题。
三
沙漠的建筑快要完工，卡维买几束花，穿过妙论派学院集资建造的墓地。
天穹浩瀚遥远，繁星点缀，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墓地整洁干净。每块墓地上都会有人及时清理，都放了一束干净的帕蒂沙兰。作为妙论派对葬入这里的人所做贡献的最高尊敬。
艾尔海森的祖母，卡维的老师，在这里比邻而居。
卡维到艾尔海森祖母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越过几节台阶，就走到老师的墓碑前：“老师，不知道有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啊，开始一个人独立地完成工程了，是在沙漠……”
卡维絮絮叨叨地对老师说着最近经历的事情，说了好一阵子才说完。他下意识低头，在墓碑上看到老师的名字，看到上面老师生卒的年月与荣誉，无奈地笑了。
在离开桓那兰那，卡维才认识到，他对老师的劝告，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很多人不停地追问他为什么要指责老师；很多人也想要他评价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天沙漠的帐篷里，学妹担忧而期待地等待回答。
对卡维来说，这是他绝对不会选择的生活方式，也绝对不赞同的生活方式。
可是啊……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卡维这样回答他的学妹：“他度过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生活。”
而我们的对错对他并不重要。
这是他仅能给出的评价。
“抱歉，老师。”卡维对墓碑勉强地笑笑，这样说。
艾尔海森从祖母的墓前起身来到卡维的身边，并无表情：“你没有必要感到愧疚。他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清楚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那你也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卡维不轻不重地刺回去。他说着扯住艾尔海森的手。
两个人携手离开墓园。
“唔，所以，这个看法是不是能记录在本子上呢？”卡维带点嫌弃地问，“你对我的看法。你认为老师对我的看法。”
那天和学妹聊完，艾尔海森询问学妹究竟骂了卡维什么，卡维则询问西拉杰的事情。
两个人都对彼此的反应介怀，大吵了一顿。还是当着赛诺和雇佣兵的面。
他们围观着吵架，表情越来越怪。
最后眼见这两人到帐篷外继续吵，有吵一天一夜的阵势，在看好戏的沙漠人的围观下，赛诺不得不当个和事佬劝架。
卡维当场找了个本子，把本子横到两个人中间，冷笑着对艾尔海森说：“敢不敢坦诚一点？你也是我也是。每天坦诚一件小事，然后画一笔。我们都不许对此生气冷战。”
“我做得到，你做得到吗？”
卡维反唇相讥：“我怎么做不到？反而你，畏首畏尾的！敢不敢让大家做见证！”
“有什么不敢？”
“好！好！”沙漠的子民都起哄，赛诺无奈地别过头。
艾尔海森虽然对他的幼稚方式表示质疑，但却很配合，时到今日，那个本子已经写满了半本。
争吵磨合争吵，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在这样中，未尝没有乐趣可言。
现在听到卡维的话，艾尔海森又摇头否决：“与其记录这个，不如记录下你昨天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
“你说什么？艾尔海森！”卡维本子扣到艾尔海森头上，又心疼地捡回来放回包里。
艾尔海森笑着看他的一举一动。
一路上两个人吵吵嚷嚷地、牵着手回家。
*
再后来，卡维第一次独立完成的建筑终于落地了。
建筑团队们欢庆。篝火点亮整个夜晚，把黄沙都染上了红光。
提纳里和赛诺也被卡维拉了过来。
说来，之所以选择晚上的时间点，也是因为提纳里实在承受不住沙漠的热量。白天的沙漠热得人要化掉。
到了傍晚，一切又不一样了。
风吹来，很是凉爽甚至有点寒冷。小孩穿梭在雇佣兵之间，高兴地吃着洒满了绝云椒椒粉的烧烤。
艾尔海森站在酷似金字塔的陵墓面前，衣服被风吹起半边，呈现思索者的状态。
卡维喝了几口酒，对艾尔海森式雕塑指指点点，和提纳里、赛诺啧啧摇头。
艾尔海森若有所感回头，卡维向他吐吐舌头，他对他比口型，挑眉反问：“好看吗？”
他还惦记着这家伙之前说半成品看不出来呢。
这简直是对卡维能力的质疑。
艾尔海森盯着卡维，却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迪让对艾尔海森说，让卡维走自己的路。而在这更久远的时候，祖母说，祝他能够独立自主地生活。
在见到沙漠上坐落的建筑后，见到卡维的笑容后，艾尔海森再也没有质疑过把他带出桓那兰那的正确。
而那之后呢……
艾尔海森思索着，轻轻地向卡维点头。
“只是这样吗？就没有别的夸奖了？这个时候可别给我说什么讽刺的话呀。”卡维从篝火旁起身，搭上艾尔海森的肩膀。见他开口想在说什么，光看表情就知道艾尔海森没好话。
卡维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诚恳地夸奖我啊。像我可是很诚恳。之后我可是要一个人到沙漠深处搞大工程，要离你远远的一段时间呢。你再不说想我，就来不及了啊。”
说到这，卡维促狭地笑了。他松开了捂着艾尔海森的手，然后往前——
猝不及防间，在已经构建好的建筑前，倾斜的陵墓前，灼热的篝火前，卡维亲吻着艾尔海森的脸颊。他的眼眸与火光一同闪亮。
“诶！”小孩错愕地伸手指向他们。
雇佣兵毫不惊讶，继续大口喝酒。小提和赛诺也早有猜测，只是对他们拥吻稍有讶异。
……他喝多了……
这个想法仅仅在艾尔海森脑海里冒出了刹那，就被其他情绪给泯灭了。
“没有关系。”艾尔海森答复。
他也一样，他们都一样。
希望他的所有梦想都能一一实现，尽管往前走，即使跌落也一样。
他知道他们的道路毫无重叠，却仍要要求道路毗邻。
……没有什么，只是这样，在坠落的刹那，他会拥抱住他。
艾尔海森心里的想法柔软到连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哼，什么没有关系。我会很想你的。你呢？会不会？等以后，要不要和你一起研究课题呢？还有上次多莉的委托……一项一项的，不知道怎么来得及……”卡维眯着眼睛，脸颊被酒醺得、被火烤得红红的，金发落在他的脸侧，与红光相映衬。
他轻轻后仰，嘲笑似的看艾尔海森：“所以，我再说一遍，现在，你不吻我吗？”
来吧。
时间短暂。
只在此刻。
卡维张开眼，既是挑衅，又是期待，早已做好准备。
“知道了，大梦想家。”
艾尔海森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揽住他的腰，然后越过目瞪口呆的小孩，越过露出心照不宣微笑的雇佣兵，回到帐篷。
帐篷内，仍是一片热意，他俯身帮他把散落的金发别在耳后，而他静静闭眼等待一个一定会到来的亲吻。
没有比这更好的。
在此刻，我们拥有世间一切美好。
＊
虚空的某个隐秘论坛里。
【这次我看见他们亲吻了。】
【哇塞。】
【不知道婚礼的时候，我能不能见到。】
【想得美，你怎么能被邀请到？】
【书记官是不会邀请人，但是建筑师会啊！】
【你说的对！】
他们又以极快的速度叠楼。
闲逛的赛诺认出了熟悉的ID，给艾尔海森转发了这条帖子：“要处理掉吗？”
艾尔海森想起这群人的密码风格，哼笑一声，输入了他和卡维的名字。
“不，不用了。”他看了看身旁还在睡的卡维，没有叫醒他，而是饶有兴致地翻起了帖子，顺带回应赛诺。
番外二·完
童话之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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