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妙】童话之乡 中3
无责任恶搞ooc假期特别篇之艾丽丝梦游仙境
阅前提醒：被兰那罗养大的卡维和掉入兔子洞的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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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须弥的冬天异常寒冷。
霜雪砸下来，砸得树叶乱抖的刹那，树枝断裂，枝桠连同白雪一起坠地，猝不及防。
生老病死，都是不可抗拒的事情。这点艾尔海森一直知道。
而他的祖母对此也很坦然。她是个睿智的长者，在行将木就前握住他的双手，给予他最美好的祝愿。
艾尔海森忙碌了两天，没有阖眼，在这大雪飘摇时独自一人处理她的后事。
在棺木合上后，在静立于墓碑前时，望着这白茫茫一片，他也结束了生命的一段旅程。
在这之后，艾尔海森向知论派入学申请，一番考核后，教令院很快批准录取。
少年天才。明日之星。评价众多。仅仅掀起一时的风浪。天才在教令院并不值钱。因为艾尔海森的生活作风，风波又归于平静。
智慧宫内，学者们看书谈话，艾尔海森越过人群，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
他的耳侧带的是入学时颁发的虚空终端。权限比家中的更高级。艾尔海森随手戴上了，又在这里翻看虚空的说明书。
最近一周多他没有做梦。
偶尔确实会这样，加之艾尔海森主观上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卡维，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归为异常。
说明书翻看完，当他借用虚空整理资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他面前的书桌。
那是一只皱纹与伤痕堆叠的手，其上佩戴着昂贵的宝石，看得出来早期的劳作和后期的优渥生活。
艾尔海森抬头，顺着手就看到了妙论派贤者迪让，他面容倨傲向艾尔海森询问：“年轻人。是你给我写的信吗？”
智慧宫内的往来者有认识迪让的人，投过好奇困惑的目光，又不敢靠近。
艾尔海森简明地答复：“不是，是我的朋友写的。”
“我想也是。”迪让挑剔地打量了一遍艾尔海森。
“对了，你的祖母……”迪让张口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却搜罗不出来。地位尊崇如贤者，很少遇到需要屈尊安慰的人。
艾尔海森知道，贤者肯定会探查他的个人信息。他等待下文，表情毫无变化。
对眼前的年轻人，安慰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认识到这点，迪让省去了社交的麻烦。他直截了当地忽略艾尔海森：“告诉你的朋友，我随时欢迎他来到这里，成为我的学生。”
迪让目光如同鹰隼，环视周围一圈，投来目光的学者纷纷收回视线：“但或许这也不是件好事吧。”
艾尔海森：“对他来说，是好事。”
迪让也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艾尔海森，意味不明地感慨：“这样吗……如果他是我的学生，那他一定是最有天赋最热爱建筑的那个。”
“迪让，怎么还在这儿？”步入智慧宫的大贤者看了妙论派的贤者一眼。
迪让露出微笑：“只是刚好和这位新入学的学生聊起我的学生而已。”
大贤者漫不经心：“哦？学生？我怎么没听说？”
迪让：“他在枫丹留学。”
“是我的朋友。”迪让瞥过艾尔海森，艾尔海森恰到好处地补充。
迪让和艾尔海森都是聪明人。只是在彼此对望间，就能够推断大多信息。
艾尔海森知道卡维肯定在信件里暴露了很多。每次卡维写信，总和他一起嘀嘀咕咕。他却没有阻止。
一来他清楚妙论派贤者难以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即使证据上报，对教令院高层的思想固化，艾尔海森也很了解；二来他认为卡维的判断有几分道理，迪让不会暴露他。卡维是个带有奇妙亲和力的人，他足够的热情足够的温暖，也足够让他人心软。
但到这样地步，究竟暴露了多少呢？
艾尔海森开始重新估量与分析。
大贤者不感兴趣地扫过艾尔海森：“走吧。”
智慧宫的地板倒映着大贤者与迪让离开的身影。
艾尔海森认为他应当把这个消息告知卡维。但在带着这样想法合眼的第一天，他没有做梦。
……已经第七天了，他没有做梦。
问题，在哪里？
艾尔海森坐在窗边的桌旁，夜色渐深，他思量片刻自己与之前的差别，摘下虚空。
＊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卡维。】
睡梦中，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他的朋友在他的睡梦中轻声说。
梦境中里是一片沙子勾勒出黄色的原野，勾勒出树木的轮廓。在这沙粒的掩埋下，隐约看见梦与梦重叠，梦与梦交错，看见一个个兰那罗在梦中穿梭。
【兰那罗的梦通过沙恒连接在一起。你的梦就只是梦。你不是兰那罗。】她指出这样的事实。
水珠落下，被沙尘包裹住。沙尘逸散开，变成过去的某幅景象。
两岁的卡维在家中的床上，茫然地眨着眼睛：“爸爸妈妈？”
“卡维，好好生活。”他的母亲将卡维抱起，扯出一抹笑，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然后对着来自桓那兰那的小精灵说，“可以拜托你们带走卡维吗？”
兰那罗点头。
他的母亲扯开他的手。
小卡维认识到什么，嚎啕大哭。
【这是你的父母。】
现在的卡维静静地看着过往的回忆对梦中的声音说：【我不记得了。】
太过久远的记忆，连本人都遗忘了。
但他看到他们的眼神，就知道那是一对很爱孩子的父母的眼神。
他不记得了……多么难过啊……
【那这个呢？】
幼小的手挥去了沙尘，沙尘又拼凑成另一副画面。
“那菈卡维，那菈卡维，该吃饭啦！”
“为什么你们是兰罗摩兰利遮……而我是那菈卡维啊？”四岁的卡维已经懂得了这两个称呼的不同，他说，“我应该是兰卡维。”
“不一样的。那菈是那菈，兰那罗是兰那罗。”
“不，我就是兰卡维。”卡维气鼓鼓的。他抱着膝盖，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眼里带着水珠，几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哄他都不高兴。
兰罗摩改口：“好吧，兰卡维。”
卡维立刻笑了起来。
【所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兰卡维了吗？】
沙尘聚拢又散开。
八岁的卡维站在木桌前。桌上空出的那一块本来应该有一个被绳子绑住讨人厌的绿色那菈。
卡维盯着空落落的木桌，和桌子大眼瞪小眼，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是你把他送到这里的？”
【你还记得我当初说什么吗？】
记忆中的声音接上了她的话，毫无缝隙，同样温柔，同样稚嫩：“是的。因为你不应该一直留在这里。”
卡维问：【那你记得我是怎么回复的吗？】
八岁的卡维笑着说：“是你的话，那就没有事情了。我和兰那罗可以放心些了。”
他完全忽略了后半句话。
所有的水珠都被沙粒吞没。沙粒散去，变成绿茵碧草。
纳西妲终于出现在这片梦境之中。她看着梦境里蓊郁的色彩。卡维和她一起，站在回忆中，微笑着摇头：【谢谢你。我的选择依旧没有变过。】
【不过，艾尔海森最近为什么没有过来？他发生了什么吗？还是你发生了什么？】
纳西妲：【因为我的力量不足，虚空终端阻断了他与桓那兰那之间的联系。但他已经发现虚空终端的问题了，很快就会过来。】
【你还好吗？】听到艾尔海森没出事，卡维松口气，但仍担忧地看着纳西妲，【一直呆在净善宫里……】
伴随着艾尔海森的普及，卡维知道了很多消息。
他把这些与他和纳西妲的交流串在了一起。能够轻易推出很多人不知道的真相。
纳西妲：【不用担心，我没有事情。】
*
梦境散开，卡维从梦中醒来。他有些出神。
兰罗摩蹭过来：“卡维又见到纳西妲了吗？纳西妲怎么样？”
卡维回神：“依旧只能在梦境中交流。”
兰罗摩：“那菈艾尔海森呢？”
“他……”
“咦，那菈艾尔海森！”
卡维转回头，自然地掠过了这个话题，等艾尔海森睁眼，冲他笑：“你终于过来啦，艾尔海森。我好想你。”
“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了？”和纳西妲交谈后，卡维以为没事，但他看到艾尔海森时下意识地皱起眉，声音低了下去。
艾尔海森环顾周围，兰罗摩坐在木桌上，木桌上堆叠两只纸鹤，卡维还给纸涂了颜色。看上去就是两只活灵活现的暝彩鸟。
艾尔海森拿起一只，询问：“怎么折了这个？”
“无聊的时候想你折的。你说璃月有飞鸽传书的传统。兰罗摩建议我折两只鸟出来。我想如果他们能变成真的，一定就可以飞到你和老师那边。”卡维解释，上上下下地扫视艾尔海森，眉头仍未松开。
“折出来的鸟可不会变成真正的飞鸟，这符合你无聊时自我的慰藉与幻想，但你什么时候会浪费了？”
艾尔海森点了点纸鸟的鸟喙，察觉到纸上有字迹，他拆开了鸟。
上面写着：【傻瓜艾尔海森还不过来！出事了吗？……】
艾尔海森粗略地将信纸的内容揽入眼底。
卡维在一边说：“你要是来了就把它带走。有只是给老师的。总之是美好的祈愿，向你们表达思念的方法啊……”
真是个新鲜的说法。
艾尔海森将信纸重新折叠放回去，拿走另一只：“已经看见了。我没必要收下。”
卡维站起身，堵住艾尔海森：“到底怎么了？你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
“我的家人过世了。”艾尔海森没能回避这个问题，就解释，“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有过来。”
“什么是过世？”卡维看上去很不明白。
艾尔海森知道他的生命里，没有这类的概念，只说：“过世，就是死亡，就是永不再见。”
卡维仍旧不明白。
艾尔海森换了个词汇：“慢慢被遗忘。”
卡维：“遗忘……”
兰罗摩插嘴：“遗忘，就像云朵会明白要降下雨水，雨水会明白要落入大地。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每一个兰那罗都会将记忆化为力量，融入莎兰树。
这样一解释，确实很明了。
艾尔海森抬眼看看兰罗摩，又看着卡维：“是的。这是自然的一部分。”
卡维点头赞同，却仍然皱眉望着艾尔海森：“但这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兰罗摩同样关怀地问：“那菈艾尔海森没有事情吗？”
“我当然没有事情。你可能比较有事情。我在智慧宫遇到了迪让。”
“嗯？老师？”
“对，他不知道你算不算是他的学生。我认为你会答应，就帮你承认了。”
“我就是他的学生啊。”卡维歪头笃定地说。
谈到这里的时候，兰罗摩瞅了两个那菈，瞅瞅屋外招手的兰百梨迦，悄悄地飞走。
艾尔海森不意外问：“那你要见他吗？作为学生，见见你的老师。”
卡维摇摇头：“不管我见不见他，他都是我的老师。”
“我会向他写信解释的。”卡维说，“但是艾尔海森你呢？”
艾尔海森没有说话，伸手触碰着卡维的头发：“你的头发全乱了。”
“睡乱的。不要一直岔开话题啊！”卡维甩脑袋，想甩掉艾尔海森的手。
艾尔海森与之相反，不想和卡维再纠结，稍用力扯住他的头发：“给你学了新的扎辫子的方法。”
金色的发丝在他的指尖绕过。
艾尔海森编着卡维的辫子。卡维鼓起了腮帮子，按住艾尔海森的手：“你是不是很难过啊？所以才不说……”
艾尔海森扎好了他的辫子，又松开卡维的头发，挣脱开他的双手，直言：“不，你误会了，我并不难过。我的祖母临终前给了我真诚的祝愿。我将记住她的忠告，分辨我未来的道路，过好我的生活。”
卡维摸摸扎好的头发，抬头看艾尔海森，眼带困惑。
艾尔海森神情冷漠得近于沉寂。
卡维第一次见艾尔海森的时候，知道他身上有一种非常锐利的东西，比针更尖锐突出。
现在却觉得，那种锐利仍在，却好像有什么变化。
【老旧的树木会抽出新的枝桠，蚌类含着石子才最后成为珍珠。这都是生命必经的成长过程。卡维。】
【但这仍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不是吗？】
“你一定一定有难过的。即使已经知道了。”卡维握着艾尔海森的手，困惑被一种坦荡的悲伤与关怀取代。
艾尔海森没挣脱开卡维的手，不置可否：“你无需以你自己代入我。需知无人能真正理解另一个人。”
“才不是理解的问题。我只是……”
艾尔海森皱眉。再纠结下去，没完没了，艾尔海森思忖着如何纠正卡维的想法时，卡维横冲直撞抱住了他，细碎的金发落到他的脖颈旁。
“我只是觉得你一定有难过的，我知道，而且我也为你难过。”
为他？
艾尔海森不明白其中逻辑所在。
“你说过，你的祖母想要邀请我，想请我和你一起吃小饼干；你还说过……”
卡维伸手触碰他的双眼，眼前被黑暗笼罩，伴随着卡维的声音，艾尔海森想起祖母临终的模样，想起她满怀真诚的祝愿。
缅怀逝者并无意义。生者永远要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他们都已做好准备。
但直到现在，他却有那种难以言说的错觉，如同卡维落在他脖颈间头发，如同祖母抚摸他脑袋的手。
在隆冬的阳光照射下，海水一点点升起，他一动未动，海水淹没了他，仿佛他们都还在，在这海水中拥抱了他。
为什么？
【……你是一个过分聪明的人，天才大都自我、特立独行。你优秀，拥有高于常人的视野，那不是坏事……】
艾尔海森花了许久，才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抽身而出。
他推开卡维，卡维握住他的手，伤感地看着他。
艾尔海森松开他的手：“你给老师的信，我带走了。”
卡维静静停留原地：“好。早点回来。”
＊
迪让挑剔地打开信封，扫了眼信中的内容：“现在的小孩真是狡猾！”
他摇头骂了一句，给艾尔海森列了一长串书单：“让他给我完成作业！书没有我可以寄给你。”
“他不久前寄给我的设计已经投入实施了。有可能的话，以后可以，带他来看看。”
听到这句话，艾尔海森从书单中抬头，看向迪让。
他和迪让都很清楚，把一项落在纸上、未实地考察的由无名者设计的工程落地有多么困难。
不过考虑到在大贤者面前，一向独来独往的妙论派贤者，承认了他的弟子的身份。也不意外
卡维的身份在须弥已经落地生根了。这个过程比艾尔海森想象得快多了。
“不来也可以。就让他呆在家里吧。”迪让嘀咕着，“小鬼，事情多，麻烦得很。”
艾尔海森询问：“你不想他来见你吗？”
“当然想。不过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来。也知道你想要干什么。”迪让停下折叠信纸的动作，饱含深意地看着艾尔海森，“每个人都要成为可靠的大人。”
很多年前，贤者见到逃亡的孩子。他看到他保护着看不见的事物，看着他万分警惕。
听到他们对话的刹那，童年遗留下来的梦终于再度清晰。
他出手了。
“小辈的事情，我可不想干涉太多。身为老师，我只能帮他保护好未来的路。”迪让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感慨却不惆怅，“我丢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才走到今天，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选择吧。”
是吗？
艾尔海森不这么认为。
他从小到大，都是可靠的大人；而有的人，也许从小到大，都不会成为可靠的人。
真正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有被丢弃的可能呢？
但他确实见到了这位严苛的学者的另一面。
“他的困难对于手握权力的人实在不算什么。 权力之间交易罢了。”迪让轻描淡写地看向艾尔海森，“你要不要向我学习？我看你有这个天赋。”
迪让和艾尔海森的祖母是同辈人，他虽然比他的祖母年轻几岁，但只有几岁。
他和他的祖母一样都有一股并不服输的精神劲在。
但即使如此，老年人的斑点布满他的脸上，他像一根枯木，属于死亡的腐朽气息一点点从他身上渗透出来，正如他的祖母临死前的模样。
人老了。
心也软了。
迪让自认为自己给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是知论派的学生。”艾尔海森看了他片刻，冷淡地拒绝了迪让的橄榄枝。
迪让遗憾地叹气，也不意外：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小孩都在想什么。一个比一个古怪。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
迪让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又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消失。
艾尔海森拿着书单阖门离开，最后看到迪让已经心无旁骛地开始处理事务。
一切的风波终将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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