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不醒

【知妙】童话之乡 番外一-你所不知道的事

阅前提醒:《童话之乡》同人本解 禁番外,共两则。这是第一则。前文见传送门。

传送门:上1  上2  上3  上4  中1  中2  中3  中4 下1  下2 下3   下4•完  番外一 


番外一-你所不知道的事

 

1.兰那罗与卡维

 

兰那罗们最开始带着卡维、学着养大他的时候其实很苦恼。

一个小小的、软乎乎的孩子,牙都还没长齐,就忽然失去了父母,来到陌生的地方。尽管他被教养得很好,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哭泣。

最开始只是试探的小小声的抽噎,非常微弱,后来见没有人阻止,他的眼泪就变成了汪洋大海,哭声震天动地回荡在桓那兰那。

一向安静的桓那兰那出现了那菈的声音。

 

聚集到一起了解情况后的兰那罗们都束手无策。

“是不是渴了?”

“是不是饿了?”

 

兰利遮顶着害怕问出了其他兰那罗的问题:“真的不能把他送回去吗?”

他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不敢上前靠近那只小那菈。

 

听见声音密集地绕在卡维的周围,却没有人过来,卡维就哭得更大声了。

他一边哭着,拿小手揉去眼泪,一边喃喃:“爸、爸爸、妈妈……”

 

卡维声音中的无助极大降低了兰那罗的惊惧,他们盯着这只小崽子,更加担忧起来。

同时兰拉迦也拒绝了兰利遮的提议:“不行,约定就是约定。而且,这样那菈卡维回去,会遇到危险的。”

 

兰利遮:“那我们该怎么办?他一直在哭呀……”

 

是呀,有什么办法呢?

卡维哭着揉眼泪,哭累了打了一个哭嗝,又揉揉鼻子。他的鼻子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像兔子。

 

作为村长的兰拉迦是主持大局的那个,他上前:“那菈卡维知道吧?你的亲人把你寄托在我们这里,是为了让你更好地生活着……”

“他们说……”

 

盯着小小的、甚至比自己还要小的生灵在对自己语重心长地教导,卡维一时间忘却了哭泣与言语,睁大了眼睛:真的,真的说话了?而且是对自己说的诶……他们是怎么开口的?

 

卡维疑惑又新奇地眨眼,没能纠结这个问题太久就被兰拉迦的话吸引了注意。

是的,爸爸妈妈说过,他要好好听话的。所以他要乖乖听话。

 

卡维点头:对,没错。

他实在是个很乖的孩子,一得到安抚就强行控制自己停止了哭泣。

虽然没擦干的泪珠还停留在他的眼睑上。他却已经小声地、试探地开口:“我渴了。”

小孩子仰着脸,因为提出要求不好意思地闭眼,显得很羞涩。

 

兰那罗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兰利遮扯了片大荷叶,兰罗摩和他一起到瀑布那接了点水。他们扯着荷叶,甘甜的水随着叶子落到小卡维的嘴里,而送水的兰那罗仍与他隔了段距离。

 

卡维喝完水后,眨巴着眼睛。

兰那罗们仍没离开,但他们之间已经陷入了安静。没有人敢靠近谁。

 

害怕的不只他一个啊。

判断了这点,敏锐的孩子一点点轻松下来。

他弯起嘴角,脸上带了浅浅的酒窝,奶声奶气地说:“谢谢你们。”

卡维说话的口齿还不是很清晰,但感激与善意却直接从神情里传递出来。

 

兰那罗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兰罗摩鼓起勇气:“不用谢。”

 

这是兰那罗和卡维的初次相遇,也是他们逐渐接纳的开始。

 

时日渐长,他们会玩捉迷藏,会互相叫唤。

卡维碰着兰那罗头顶的花,兰那罗摇晃着花朵,一起咯咯笑着。

 

兰利遮陪卡维说话,兰帕卡提教卡维做饭,兰拉迦教导卡维人类世界的常识,兰键多敦促卡维锻炼身体,每个兰那罗的分工明确。

他们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认为卡维需要的一切都交给了卡维。

 

今天轮到了兰帕卡提,他飞在锅上:“嘿,兰卡维。今天我们要做的饭菜是那菈世界里的一道特色呢!”

大锅中,水咕噜噜地烧着。卡维站在锅的一边,严阵以待。

 

兰帕卡提指点江山的同时:“先把须弥蔷薇放进去——”

卡维放入了瘪了的须弥蔷薇。锅中的水泡一个个浮起,一个个破开。

兰帕卡提见到烟雾出现,飞得离锅远了些:“再把墩墩桃放进去!”

卡维放入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墩墩桃。烟雾渐渐大了。

 

兰帕卡提飞得更远了,却还在扯着嗓子远远地冲卡维叫唤:“煮软煮烂!”

卡维点点头,一边加水一边拿起小木棍在大锅里搅来搅去。火焰渐渐小了,烟雾也越来越少。

 

最后煮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卡维摇晃得手已经酸了,兰帕卡提一点一点慢慢飞回来,看着锅里的景象点头。

他们从大锅中捞出糊糊一团。

 

兰帕卡提自豪地介绍:“这,就是那菈的特色——须弥蔷薇墩墩桃糊糊!”

卡维点头,喝了一口糊糊汤,碰到了软乎乎的一块。他咬下去,结果里面是硬的。

卡维一下子僵在原地。

 

“怎么样,好吃吗?”兰帕卡提期待地看着卡维。

卡维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兰帕卡提有些担心地凑上来:“怎么啦,兰卡维?”

卡维感受着嘴巴里的疼痛,没有忍住,张开嘴,吐出来了一颗牙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带着血的牙齿吐出来的时候,兰帕卡提惊呆了:“——救命啊!有那菈要毒害兰卡维!”

 

兰那罗惊慌失措地围过来,围着地上那一颗牙,围着卡维。

“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兰卡维怎么样?”

 

卡维吐出了那颗牙齿反而好受得多了,他看到兰那罗要急哭了,立刻大声说:“不不,没有事情了。”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兰拉迦说。

 

在兰拉迦凝重的注视下,卡维不由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兰拉迦加重语气:“说实话。”

卡维犹犹豫豫一会儿,才说:“牙齿之前好像就有摇晃了。”

 

兰拉迦听到这儿,终于松口气:“老身知道,那菈长大的时候,会掉落牙齿。就像大树长大的时候会掉落叶子一样。”

“哦——”兰那罗们连同卡维齐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下次牙齿再摇晃,不能再瞒着兰那罗们了!”兰利遮拿花朵打卡维,“不然兰卡维就会变成坏那菈!”

“唔。”卡维没有躲,被轻轻地打了下,他弯弯眼,“好!”

 

兰罗摩拿起地上那颗小牙齿:“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兰帕卡提凑近看:“让兰卡维吃掉吸收养分?”

卡维瑟缩了下,表示否决:“不太行吧。”

 

“那留作小纪念品?串起来挂到脖子上?还是埋进土里?”

兰罗摩畅想:“埋进土里吧,那菈的牙齿,就像小小的种子,会变成大树,有力而牢固。”

“它会长出来吗?”卡维问。

“一定会的!”兰罗摩肯定。

 

兰那罗们和卡维一起选了个风水宝地,把牙齿埋了下去的。卡维亲手做了个小小的木标立在那里。他还不会写字,于是只在木标上画了一颗牙齿的形状,来示意。

 

等它长出来,多么美丽的想象啊。

可惜,那颗牙齿始终没有从土里冒出尖。

 

2.卡维与外面的世界

 

某日,兰罗摩从远方给卡维带来了一颗墩墩桃的种子。

“我们来催生小牙齿!看着墩墩桃长大,小牙齿一定也会忍不住的!”兰罗摩理直气壮地说。

 

“嗯!”兰罗摩说什么,卡维就愿意信什么。

他们把它种到了那颗牙齿的旁边。卡维每天掬一点水,倒在这块土地上,精心呵护着。

兰罗摩则每日凑到这里,向卡维向小牙齿描述着外面的世界。

 

随着年岁的成长,卡维忘掉了很多很多。那些最开始的记忆,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图形与色彩,被藏在了心底深处。

他当然对外面的世界有好奇。兰罗摩兰利遮甚至兰拉迦也挨个孜孜不倦地给他讲故事。他们似乎认为这是必须的。

卡维就一直听了下去。

 

墩墩桃种子冒尖、牙齿还没有动静的时候,兰罗摩又开始夸张地描述:“外面的世界啊,就像外面的种子一样高一样健壮!”

“真的吗?”卡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兰罗摩却没注意到,只说:“当然!你看,这翠绿色,是多么浓郁,多么有生机啊!”

卡维盯着那颗才刚刚冒出芽、泛着绿意的苗,眨了眨眼:……那、那好吧。也许,这确实是绿得很健壮高大呢!

 

卡维和兰那罗一起注视着种子咚咚咚地落下变成幼苗,注视着幼苗咚咚咚地长大开花。在这过程中,故事也和幼苗一样成长。

 

卡维听到兰拉迦说父母托付他们照顾他,想到父母,于是画了一只金色和一只红色的兰那罗。他把他们画得高高的,站到金红色的兰卡维两边。

……就像兰拉迦说的,强大的大树会保护幼小的种子。

 

他又听到兰帕卡提说外面的世界,于是在地上晒干了花朵和果实,把布料尝试很多遍,染出很多很多渐变种类的色彩。他将布料做成不同的形状垫在下方,拿着叶子装饰,把干花干果串在一起,编起绳结,清水泼洒在这里,不同的颜色重叠交错。

……和他仅剩的印象一样,交错出无比的明亮与辉煌。

 

卡维知道他拥有的不多。每一点每一滴,都弥足珍贵。

但他又非常清楚,用在这才不是浪费。

 

卡维站在高处,看到连续而明亮的色彩时,因为大功告成感到万分高兴,拉来兰罗摩看他的宝贝:“所以,这是你们说的外面的世界的模样吗?”

兰罗摩愣愣地望着下方的浪潮。

卡维略有疑惑地看他,兰罗摩就拼命点头:“对!这就是外面的世界的样子!”

卡维自豪笑了。

 

干花和干果都逐渐被风腐蚀,但画面还停留在记忆里。卡维收起了布料,等待下一次制作。

 

再然后,兰利遮带来了白白方方的装在玻璃气泡里的开心的味道。

他和兰帕卡提轻轻地尝了一口,一起研究,研究了好久,终于出了成果。

大锅煮甜甜花。兰那罗围坐成一圈,他们分享这愉快。

 

那么多,那么多的开心汇集在一起。

卡维眯眼笑。

 

开花的墩墩桃也终于结出果实。

外面的种子,在桓那兰那长大,结出的果实,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还是有什么不一样吧。

 

种不出来的牙齿,长得没有差别的墩墩桃……

卡维对兰那罗们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啦!”

“我猜,外面的世界就和墩墩桃树一样……从青色的,变成粉色!”

“高大,健壮!”

“又和我的小牙齿一样,顽固,安静!”

 

兰那罗齐齐说是。

 

这种无比简单而纯粹的快乐,对外界的憧憬和幻想一直持续到卡维与外面的世界短暂会晤。

那次,他自己甚至兰那罗被抓走……

那次,卡维惊鸿一瞥外面的世界的模样……

怎么说呢?

 

光怪陆离、多彩绚烂的世界,与认知相似又不同的,带着过多的繁华与复杂。

如果再度勾勒外界的画面,那卡维应该会在他的作品加一点的黑色,加一点点紫色,表示危险,但那应该也只有一点点。

 

一个孩子把外面的世界当做一场幻想与梦乡来臆造,但也许正因为这臆造才会美丽,因为清楚遥不可及,才会臆造。

他有着崇高的灵魂与自由的向往,臆造出来的世界是如此得符合理想,连带着过于不切实际的想象都有了砖瓦。而他又拥有诸多的天赋和热爱,由此构成的世界同时变得牢不可破。

 

除非出现什么与之截然不同又能被接纳的事物,才能让他明白,在自己的幻想外,还有其他的事物存在。

然而即使如此,改变仍然万分困难。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这里。

艾尔海森来到了这座童话之乡。

 

他不一样。

见到艾尔海森的第一面,卡维就知道。

 

卡维摸摸琴,轻轻地从萝卜屋中探头看艾尔海森。他仍在看着书。

在不久前他刚和桓那兰那的兰那罗聚会过,不过看来这个聚会并没有给艾尔海森带来太大的变化。

谁知道呢?

心灵的改变从来难从外表上体悟。

 

卡维捏起琴弦,看着艾尔海森专注的样子。

他知道艾尔海森喜欢安静,读书时无视着周围的环境。卡维不是第一次这样看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无视。

他曾观察着他,他也曾观察着他,他们都知道这种观察。

 

但艾尔海森不知道卡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自成一个世界。

外面,有雷锤子、水胖子那样的人,有老爷爷那样的人,还有舞者那样的人……

他仿佛能在某刹那理解他们在某刻的作为,某刹那对某些行为深恶痛绝。

 

可艾尔海森……

卡维仍旧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真古怪,那里好像有另一个地方,他不知道的地方。

不是他完全讨厌的,却是很古怪。

 

卡维喜欢琴声,喜欢明亮的瀑布的泉流。他喜欢生机,正如初春最灿烂的阳光。

而艾尔海森眼中的世界……褪去颜色,只有事物本身最干净的深浅。

那是一个由深深浅浅的灰色构成的无法被介入的世界。

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世界。

 

世上怎么会有没有颜色的世界呢?

但是卡维不得不承认,没有颜色,也是一种色彩。

 

是不是他们都是这样呢?还是只有艾尔海森……

应该是只有他吧……

 

卡维盯着艾尔海森时,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他想,我能成为他的朋友吗?就像他和兰那罗一样的朋友,像他和那株墩墩桃一样的朋友。

或者比那更好的朋友。

 

要是别人,卡维早早就说他们是朋友了。

但这是艾尔海森。他实在不确定。

他可以叫他海瑟姆,可以贴在他的身旁,可以在他看书时打扰他。但是艾尔海森究竟是什么样的,他想要他和艾尔海森成为什么样的关系,卡维也说不出来。

 

可他想要的一定是非常非常稀罕的事物。

 

卡维摸着琴,犹犹豫豫地弹起了曲子。

没有曲调,随便乱弹。轻盈,纯粹,干净,又有些嘈杂,却足够热烈。

 

在他弹琴时,艾尔海森从书中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你又在想什么,开始乱弹?”

“我在想,我们是朋友吗?”卡维问出口,紧张地等待答复。

 

艾尔海森毫无犹豫地回答:“当然。”

 

 

3 .关于迪让——非黑非白

 

在虚空给出的关于迪让的生平简介是这样的。

迪让,毕业于剎诃伐罗学院,妙论派建筑学院的代表人物,三十二岁获得“迦毗鸠师奖”,五十岁成为妙论派贤者,六十岁逝世,享受剎诃伐罗学院终生荣誉学者称号……

往下翻,就能看到虚空记录的那些对迪让毁誉参半的评价。

 

或多或少,都带有个人的色彩。评价本身就是这样的事物,不能脱离评论者本身。

 

在迪让开设课程,就曾有学生借着提出问题的机会当众质问过他:“建筑是不是只是你用来追名逐利的手段?”

 

当时流得沸沸扬扬的,正是迪让拦截了自己建筑设计的经费,拦截了其他底下一批建筑师、机关研究者的经费,用这些经费贿赂大贤者,并且偷偷用来给自己购买房产。

虚假的故事加上一点真的,真实的故事再加上一点假的,就煽动了一群学者。他们义愤填膺,举着正义的旗帜批评迪让。

 

迪让从来有着清醒的自我认知。如果事物只以黑白分,那么他会将自己毫不犹豫划入黑的那部分。

无论学者的证据是否完全是否正确,迪让都愿意承认这点。

不过说实在话,他们列举的证据在他眼里实在太过滑稽。

 

迪让不屑于给出解释也懒得解释,只冷冷地扫过那个学生,而后离开。

底下一片哗然。

 

这会儿换成了那个学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尴尬,沉默。

“他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好吧,他是很厉害。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稀巴烂的人品呢?”学生愤愤然地说。

 

如若问迪让他为何变成这样,他很难回答。毕竟一个人的变化,是非常漫长的过程。

但追溯到最初,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有过的梦想被沙土掩埋在地下,他的明珠都成为了别人王冠的装饰品。

在那之后,他就放弃了他的梦,而要追求另一种事物,一样更有力的事物。

 

*

须弥城的酒会到深夜才结束,大贤者难得称赞了他一声做得好,办事贴心。

在他面前,迪让谦卑地笑着。他从不屑于敌人的手段,正因为他知道真正需要“讨好”的人是谁。

只要顺着对方的心意,就能得到想要的,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明确这一点的人显然不少。

很快,围着大贤者的人再度络绎不绝。

迪让听着他们的对话越来越荒唐,尽管知道这是本来应有的走向,冷眼旁观的时候却始终觉得有点可笑。

想起自己也是这可笑的一员,不由更加好笑。

 

迪让借着人都围绕着大贤者的时候,以太闷的借口,到酒会的窗台,深深地出了口气。

这里有着非常非常清新的空气。凉风徐徐,可以穿过雨林,看到某座搭建的一半的高塔,斜面在灯光下发光。

再怎么斥责他人品的批评家都不能否认它的美。

那是他毕生引以为傲的建筑。

 

隔着天台的门,酒杯碰撞声变得遥远,微醺的醉意中,迪让不再年轻的面容上露出孩童才会拥有的明亮的笑容。

他有一刹那真的以为,建筑是他的一切,建筑也是评价建筑师的一切。

 

然后,在这一刹那,有人敲了敲门:“迪让贤者!”

转头时,那种明亮的笑容从迪让脸上消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峻的刻薄和傲慢。

 

深夜迈出酒会,迪让看到他学生的朋友艾尔海森靠在墙旁边,带着耳机看书。

酒会陆续出来的人诧异地看他们。

 

然而迪让和艾尔海森都未曾理会。

艾尔海森向来游刃有余地处理生活中的一切琐事。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更是他的一项优点,他自然地把信封递给迪让,随后就离开了。

 

迪让注视着艾尔海森的背影,拆开信。

酒意尚未从他胸膛淡去,他低头时,一眼就看到了卡维在信上写的某行字:“我希望我的建筑能够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所。希望它能成为风沙中人们的庇护。”

 

真是纯粹的理想啊,比一切都要璀璨。

迪让有些怔愣地扫过信上所有的字,在信尾小小少年提笔对老师的关怀劝告更是令人温暖。

 

迪让出神片刻,仅仅一笑:……后一辈,比他更出色的后一辈啊。

迪让这么想着,一笑而过,把信放到一旁。

他把奉劝抛掷脑后,他自顾自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么多人都无法影响他,连他曾经的梦想也不能。

 

不过,在垂暮之时,迪让犹豫片刻,仍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帮学生铺平了前面的道路。

 

这是老师应该为学生做的,也是长辈应该做的,不是吗?

至于之后的路,怎么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番外一·完


评论(11)

热度(486)

  1.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